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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南陵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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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馬車載著他們一路南下的時候,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抵達了北國皇城的城門下。

“報——”負責守崗的士兵進來稟報,“報告殿下,南陵王的隊伍已經到了城門口。”

早在皇□□那一輩,北國就有明文規定,封地的外臣入朝覲見,身邊隨行侍衛不得超過一千。但這位南陵王明顯鉆了這道明文的空子,這次入朝,身邊的侍衛不僅帶到了最大值,還借口帶來的賀禮眾多需要苦力,所以總人馬加起來,直逼兩千餘。

慕祉昱冷笑,人多又怎樣,除了親王身邊可以帶進宮的二十名侍衛,其餘的人,一個都別想踏進皇城一步!他撣了撣衣袖,淡淡道:“知道了。”

他嘴上說知道了,還是讓南陵王又在城門口等了一炷香。

雖然天氣已經入秋,可正午的太陽還是火辣的厲害,直直的照著人的頭頂曬下來,把隊伍裏的士兵曬得蔫頭耷腦,原本看起來聲勢浩大的軍隊,一眼看去竟是東倒西歪,活像逃難的難民群。

在隊伍中央有一輛豪華的馬車,車廂的簾子突然被人撩起一角,立馬有侍衛上前。

一道稚嫩的聲音說道:“義父有令,你悄悄傳令下去,站累的士兵可以就地休息。”

“是。”那侍衛得令後,身形幾閃,就消失在了浩浩蕩蕩的隊伍中。很快,隊伍裏就傳來士兵們更大聲的嘆氣,以及一片嘈雜的響動。

男孩唇角勾了勾,覆又放下了手中的轎簾。

車廂裏斜躺著一個一身華服的男人,正支著手肘靠在軟枕上假寐,男孩坐在他對面時,他也沒有睜開眼睛。

好一會兒,男人才慢悠悠的問道:“你可知道他們為什麽不開城門?”

男孩看他,道:“是恒帝要給咱們下馬威?”

“不是恒帝。”男人冷笑,“若沒猜錯,這次來迎接咱們的,是北國的太子。”

男孩皺了皺鼻子,似乎不是很懂,他剛要開口,車廂外傳來的響動就打斷了他。

隨著鐵鏈的摩擦聲,以及鐵門發出的厚重的吱嘎聲,皇城的大門終於在眾人的視線裏慢慢降落下來,隨後哐當一聲拍在地上,驚起塵埃無數。

隊伍中東倒西歪的士兵們依舊沒有城門終於打開的喜悅,反而在這滿天的浮沈裏捂住了嘴,如蒼蠅般嗡嗡的抱怨起來。

“好嗆。”

“好嗆啊……”

北國城門中走出的士兵們,在看到這一幕時,臉上不由自主的帶上了鄙夷。

接著,城門內有一隊駿馬馳騁而出,為首的男子一身鵝黃色的四爪蟒袍,頭戴明珠玉冠,飛馳的駿馬讓他衣袂翻飛,長發恣意的揚在身後,劃出一道不羈的弧線。

他在離南陵王的隊伍只有二十米處突然勒馬停下,他□□的駿馬高高揚起前蹄,發出一聲嘶鳴。許是受這聲馬嘶的感染,隊伍裏有些馬匹也按捺不住踏動起前蹄,低低叫起來。一時間教訓馬匹的聲音陸續不絕,使得這看起來本就糟糕的軍隊,更加不堪入目。

慕祉昱翻身下馬時,南陵王也已經從馬車裏走了下來,慕祉昱對他拱了拱手,雖態度謙遜,卻也不失皇家威儀:“南陵王叔舟車勞頓,辛苦了。父皇特意囑咐本宮在此迎接,卻不料剛剛因要事纏身,來晚片刻,還望王叔海涵。”

好一個片刻,好一個海涵。南陵王心中冷笑,面上卻是不動聲色。

“原來是太子殿下。”

慕祉昱一頷首,“父皇已在宮中等著王叔過去敘舊,王叔隨本宮進宮吧。”他目光在南陵王身後的士兵身上轉了一圈後,偏頭和身後侍衛低語幾句,南陵王沒有聽清,只見城中兩側又馳出幾隊人馬,瞬間將他們的隊伍團團圈在中央。

南陵王臉色發青,“太子殿下這是?”

“父皇聽說王叔這次回來帶了許多有意思的玩意,囑咐本宮一定要小心看護,王叔且先隨本宮入宮,這些人,本宮會著人好好安置。”慕祉昱勾起唇角,“王叔不介意吧?”

他帶眾多賀禮,就是為了能讓自己的人進宮,沒想到這個太子在城門口就將他的人全部截了下來。南陵王一臉鐵青的回了馬車。

看來,是小看這個太子了。

當晚,恒帝在宮中為南陵王準備了接風宴,中途卻因身體不適匆匆離場,剩下的事自然全部由太子接手。

慕祉昱沒有恒帝委婉,他除了在稱呼上尊南陵王一聲王叔,其餘時間都高高在上的拿捏著一國儲君的姿態。面對著大臣們投來的戲謔的眼神,南陵王更是恨得牙癢癢,早上壞了他的好事,如今又向他拿著架子,慕祉昱這個人,絕對不能再留!

他和慕祉昱算是想到了一起,慕祉昱恰恰也是這麽想,恒帝既然裝病將他推上朝前,就意味著對他的信任。而南陵王是他上位的一大障礙,必須除掉!

慕祉昱皮笑肉不笑的看著熱絡的筵席,幻想著自己坐在恒帝的位置,舉杯暢飲的大臣都在對他俯首高呼萬歲。

這裏面沒有人知道太子之位,其實是屬於壽康的,這世上也不能再有人知道。儲君之位要想十拿九穩,他那個便宜娘和壽康,都留不得。

壽康他會留著慢慢料理,現在在南陵王和莊予之間,他必須先解決掉一個。解決掉誰好呢?慕祉昱露出來一個微笑,在這個世界上,少一個後院女人,比少一個王爺容易的多。

他心中打定了主意,臉上的笑容也越發恣意。

可這笑容看在南陵王眼裏,不免又是一陣火氣。宴席還未進行一半,他就以旅途勞頓,身體困乏的理由離開了。

看著南陵王離開後更加熱絡的宴席,開懷舉杯暢飲的大臣們,慕祉昱勾起唇角,也舉杯示意……

這天入夜,慕祉昱再次進入密道,偷偷潛入了莊親王府。這條密道直通莊妤的臥房,他的出現沒有引起任何下人的發覺。

慕祉昱突然感謝起莊妤曾經和他提的這個點子。

她讓他修這條密道,原本是為了方便他們母子相見。如今他要利用這方便去殺她,如果莊妤理智尚存,恐怕也要被氣出失心瘋來吧。

她是他母親,如果不是為了皇位,他也不想這樣做。可他為了皇位,不得不這樣做。她是能理解的吧?畢竟當年是她先把自己和壽康掉了包,那時候她不就是打的這種主意嗎?如果哪天自己真的登上了皇位,也算是成全了她了。

慕祉昱臉上掛著坦然的微笑。

莊妤被萬俟隳折磨的瘋瘋癲癲,總是胡言亂語,已經沒有哪個奴婢願意進到內院伺候她。黑漆漆的房間,到了夜晚,連個蠟燭也沒有人點。

慕祉昱推開書架後的暗門,打亮了火折子,點燃燭臺,為這黑漆漆的屋子添了一絲暖意。

莊妤形容枯糙的抱著被子蜷縮在床上,神情驚慌,在漆黑的屋子突然變亮的那一剎那,看清來人是誰後,她的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了出來。

“昱兒……你來看娘了嗎?”

慕祉昱端著燭臺走近她,上下打量了一番,突然笑了,“你怎麽會變成這樣?”

“是莊落!”莊妤傾身抓住他的衣角,原本還算清秀的臉孔此時卻猙獰成一團,“是莊落那個賤人!是她,她來找我了!”

“她?”慕祉昱把燭臺放在床頭的櫃子上,“她不是早死了麽?”

死這個字似乎刺激到了莊妤,她失控的抱著頭大哭起來,“嗚嗚……她是被我害死的嗚嗚……”

“娘你為什麽要害死她?”

莊妤神色驚慌,“因為,因為她生了太子,我的孩子不是太子,她的孩子不是……”

“那是因為你不是皇後。”慕祉昱湊近她,目光幽深,“娘,你是想讓你的孩子當太子,還是你自己想當皇後?”

太子?皇後?莊妤迷茫的看著他,似乎不懂他的問題,她只是在口中喃喃,“太子,我的兒子只有當了太子,才不會處處被他壓了一頭……”

她因為她母親,生來便是不受寵的庶出小姐,而莊落光鮮亮麗,不管走到哪裏都享受眾星捧月。

明明都是相府小姐,可莊落就是比她高貴,還嫁給了皇帝,讓那個男人甘願為她空設後宮。她呢?她自幼就無人問津,逢年過節的穿的衣服都是用她娘陪嫁的布料。莊夫人一副大度的樣子,拿了一堆莊落穿剩下的衣服給她。她不要,還被父親呵斥不懂規矩。

何為規矩?何為公平?

為何偏偏得不到公平,卻又要求她懂規矩?

莊妤淚流滿面,“為什麽我就得活在她的影子裏?她都死了,為什麽我還要活在她的影子裏?”她抓著慕祉昱的衣袖,哭的像個迷路的孩子,“為什麽我要生在莊家?為什麽我是庶出?為什麽連我的孩子也要重蹈覆轍?她生來被人捧著,都被捧成了皇後,為什麽還來嘲笑我?”

慕祉昱反手握住她的手,“那娘為什麽不親自去問她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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